曹铁,男,1924年生,中共党员,河南省郏县堂街镇曹庄村村民。
苦难童年,“活着”成了唯一的念想
1924年8月,曹铁出生在曹庄村的一户贫苦农民家里。每当他给孩子们讲起自己童年的事情,总是以“那时候穷啊,穷的只剩下活着的念头……”来开头。他的童年里,只记得父亲推个独轮车,年幼的自己坐在车上,奶奶和娘跟在车后面逃荒要饭,有时一天也要不到一碗饭……奶奶就是饿死在逃荒的路上,几岁的姑姑怕给饿死也卖掉了。后来十几岁时,到地主家放牛,地主家只管饭,不给工钱。那时候有碗饭吃就行了,春节吃的也是地主家的剩饭,有时放牛回来晚了,吃个凉窝窝头。就这样,随时还要挨地主的毒打……
剿匪岁月,“英勇”打下党员的底色
时间来到1947年年底,解放军途经堂街遭到国民党地方武装的阻击。曹铁为解放军引路、扛梯子。攻破堂街寨后,解放军又攻打曹庄寨,他只身入寨,打开寨门,引路捉拿土匪。刚解放那阵子,流窜在郏县周边的土匪就有二三十股,他们无恶不作,经常寻找机会杀害干部和革命群众,谁家有个姑娘,有头牲口,天天都得担惊受怕!因此,曹铁自告奋勇参加了县里组织的剿匪大队,并被组织上任命为小队长。
当年最大的土匪头子叫李华林,那也是远近闻名的土豪地主。郏县解放时,李华林就跑了,曹铁带着乡亲们分了他的房子和土地。后来,等到部队离开后,李华林又带着土匪反攻倒算,将住在他家房子里的一家十几口人全部绑在院子里,准备活活饿死,就在这危难之际,还是曹铁带人将这一家子救了下来。
1949年初,县剿匪大队得到情报:汝郏交界有一股土匪在县城西北20多公里的莲花山老爷顶的上清宫集会,密谋袭击当地人民政府。剿匪大队连夜组织兵力,决定包围莲花山。曹铁率领16个民兵带上武器,趁着夜色往山顶上攀爬。战斗打响了,勇猛的曹铁始终冲在最前沿,几乎打光了自身携带的全部弹药,右腿也被敌人的一颗子弹打穿,最终把土匪全部歼灭。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洗礼后,曹铁成长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并担任了区农会主席。
选派代表,“忠诚”才是最硬的指标
1949年早春的一天早上,正准备带着队员外出剿匪的曹铁,突然被县长邢江友叫上到许昌专署,经过马车一整天的颠簸到行署后,曹铁才知道要选代表去北京开会。
在候选人述职报告时,当曹铁看见其他代表厚厚的讲稿,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找到县长说:“李县长,别让我上去讲了,我不识字,你看人家讲得都多有气派,你让我打土匪那没说的,这我可弄不成。”李县长耐心地说:“讲话不一定要讲稿,也不一定长篇大论,你就将你家苦大仇深,思想坚定,跟共产党走,解放前后你是如何参加革命的就行了……”会后,县长非常担心,不知曹铁能否被选为代表,就问专属领导:“你看俺这个代表中吗?”领导笑笑说:“材料都报走了,看上边咋定。”后来,曹铁又到省委参加了个会议,说是布置剿匪反霸工作,实际上是对参加会议的代表又进一步进行考察。
县上推荐说他思想好,跟毛主席跟得紧,跟共产党跟得紧。最终曹铁作为许昌专署唯一的农民代表被幸运地选上。
1949年9月18日,曹铁再一次坐马车赶到许昌,当时其他代表已经出发。这下可把他急坏了,他看见一辆北上的火车,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扒在车外。在郑州火车站,他赶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当时,全国还没有全部解放,国民党叫嚣着要轰炸北京,部分地区仍有国民党的飞机来回盘旋,企图炸毁列车。火车走得很慢,时走时停,一遇敌机就停车疏散人员隐蔽。就这样,在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的纪念册里,一些被标注名字的代表,永远的倒在了进京开会的路上。
见证历史,“敬酒”代表内心的拥戴
1949年9月21日下午6点,曹铁穿着妻子朱翠英亲手缝制的新衣服,胸前佩戴着大会统一发放的会徽纪念章,与另外17名解放区农民代表健步走进了中南海怀仁堂会场,出席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
1949年9月30日是政协大会闭幕的日子。当日下午,来自全国各地的18位农民代表合影留念,并在王府井的一家照相馆每人照了张标准照,照片随后被印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纪念刊》上。 当晚,中南海怀仁堂举行盛大宴会,庆祝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闭幕。曹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高擎酒杯大声喊道:“向毛主席敬酒!”这时,全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愣头小伙子。毛主席面带微笑地站起来,欣然举杯一饮而尽,一时传为佳话。这一幕,也成为了曹铁一生最大的骄傲。
1949年10月1日下午2点多,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成员及第一届政协会议的全体代表乘车来到天安门城楼下,由城楼西头登上城楼。3点整,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宣布开国典礼开始。毛主席稳步走到麦克风前,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主席洪亮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广场上立即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站在主席身后第三排的曹铁目睹了新中国诞生的全部过程和无比壮观的场面。
有何诉求,“缺火”成为永远的美谈
1949年10月3日,毛主席派工作人员到北京饭店代表驻地,逐一询问农民代表需要什么。有的委员红着脸说想把用过的枕头和枕巾拿走,有的说想把被子拿走,有的说想把搪瓷缸拿走。轮到曹铁时,他憨厚地说:“俺啥都不缺,就是打土匪缺火(子弹)。”没想到,毛主席次日就派人把600发子弹送给了他。
在随后3年的剿匪反霸中,曹铁整天是背着一支长枪、掖着一支短枪,腰里别着一把匕首,手里拿个手电,几乎没在家里睡过觉,即使冬天也是在荒郊坟地里过夜,风餐露宿、忍冻挨饿。他率领农村基层民兵,用毛主席送给的600发子弹消灭了400多个土匪残余分子,保卫了新生的人民政权。
不忘初心,“知足”成为传家的作风
参加了政协会议和开国大典后,曹铁回到了家乡。他曾先后任堂街区农会主席、长桥区区长、郏县建设科科长、县农协主席、县拖拉机站站长等职,无论组织要求做什么,在什么岗位,他始终无怨无悔、兢兢业业。
曹铁一生深藏功名,从不向组织提要求。大家只知道“曹大胆”杀过鬼子,打过土匪,还去北京开过会。直到退休,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普通的离休干部,曾经是全国18个农民代表之一,亲历了新中国成立的全过程,见证了共和国70年来的风雨。直到1996年4月30日,毛泽东主席的女儿李讷一行来郏县时,特地邀请曹铁在县宾馆一晤,并与他共进午餐,曹铁的事迹才慢慢被世人所知。无论是谁问老人家里有什么困难没有,曹老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没困难,顿顿能吃上肉,还有啥困难。2017年,平顶山市“关爱老兵”爱心志愿者到家里看望曹老,临行偷偷留下500元钱。曹老发现后,追出几里地送还志愿者,直到有人说是组织的要求,是政府的慰问他才收下。
曹铁一生养育了有5个儿子1个女儿,知足的曹老是儿女心中最伟大的父亲。曹老总说,那时候跟着党闹革命,哪还想过有工资拿。如果没有党,没有毛主席,自己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终日为活着奔波的放牛娃。他常教育孩子们,党和政府也很困难,就像咱们过日子,谁都有困难,有了困难还是要自己解决,任何时候都不能给组织添麻烦。家庭负担虽重,可在1980年离休时,他硬是顶住亲戚们的劝解,不让自己的孩子接班。1985年,当时的县委书记曾经征求他的意见,想帮助他解决两个孩子的户口和工作问题,被曹铁一口回绝。他说:“他们都没有那么大的材料儿,不能给组织脸上抹黑!”
上个世纪80年代,曹铁的村子里仅有一台30千伏安的变压器,线路像残破的蜘蛛网一样布满全村,全村一年有八个月没电,电工一年换了四个,都说赔钱干不成。性情耿直的曹铁就有了让儿子当电工的想法:“让自己的儿子当电工,村里既有人管电,也能更好地为乡亲们服务!”于是曹铁最疼爱的小儿子曹建功,放弃在平顶山的生意,从1998年回到村里当电工,年年被村民推选为村主任,这一干就是20余年。孝顺的小儿子为了照顾年迈的父亲,只是靠千余元的工资和打零工、养猪、承包耕地养家,邻居的房子早就翻盖成了三层楼,但他仍住在原来的老房子,地面还是青砖铺就。但是,当他手捧着父亲珍藏了70年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纪念刊》和纪念章时,骄傲之情溢于言表。“这是父亲留下的无价之宝,整个平顶山也是独一份!” 2019年1月5日,曹铁因病去世,享年95岁,这位抗日剿匪英雄,也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